香港仁濟醫院董之英紀念中學有學界皇家馬德里之稱，年年都捧得學界足球冠軍杯。校方今年因為管理上的疏忽，未能在九月二日截止日期前提交報名，遭到主辦單位回覆今年將無法參與學界足球賽。由於欠缺了一年的最佳成績，明年再報名參賽，很大機會只能參與最低級別賽事，對學校整體校譽及學生的士氣無疑有很負面的影響。
九月開學後，校方好像如夢初醒，才發現漏報賽事，於是，趕緊向大會提出申請，希望破例讓學生參賽，並高調召開記者會，表示是次錯誤是由於人員交接期間的疏忽。換句話說，學校提出的理由是原先的體育主任離職前沒有交接好，致令中間出現斷層真空。可是，主辦單位香港學界體育聯會翻查網路記錄，發現早在八月中已寄發新的網上報名資料及密碼，校方可以隨時報名，而離職體育科主任亦能提出手機及電腦記錄，證明已交接給新上任的同事。主辦單位審視所有往來資料及程序後，基於公平原則，拒絕該校的申請。
在學體會公布結果的同日，香港教育工作者工會發聲明，說接獲八月底離職的董之英紀念中學前體育科主任求助，調查發現包括董中校長黃攸杰在內多名學校管理層，涉嫌在記者會上對前體育科主任作出多項不實指控，包括指該名教師「遺失密碼後不跟進」、「交接工作不合作」，並誤稱該教師曾獲教育局發警告信，使教師名譽嚴重受損。教工會促校方收回不實言論及指控、向該名前主任公開道歉，並向公眾交代事件。香港教育局日前稱會調查事件，並要求學校呈交報告，如發現事涉校方處理不當或教師專業失德，定必嚴肅跟進處理。
雖然，校長黃攸杰再次召開記者會，為一切失誤公開致歉，並聲稱為事件負責辭職。可是，到本文脫稿時，仍然未看到校長黃攸杰離職的消息。很多網民關心事件，對該校及黃校長的往績起底，發現劣跡斑斑，從校園欺凌到校政玩忽職守。不過，筆者關心的是，老師都是打工仔，面對大耍厚黑學管理的校方，該如何保住飯碗，如果飯碗保不住，又該如何保住僅有的聲譽與尊嚴呢？
所有打工仔都要識《厚黑學》ABC
《厚黑學》是民國期間一位叫李宗吾的人所撰寫的一本職場攻防妙書，其中大談厚黑之道，面皮要厚如劉備，心要很黑如曹操，你就能在職場、商場、甚至情場打滾成功。當中，做官六字真言，「空，貢，沖，捧，恐，送」，尤其適合當官的好好使用。不過，論到職場上司與下屬、同事與同事、甚至公司與客戶之間的攻防，李宗吾提的「鋸箭法」和「補鍋法」真是大派用場，甚至可以說是一生受用無窮。
李宗吾在書中提出的兩種形象化的策略，分別用來應對生活中的困境和問題，這兩個方法反映了他對人性與處事的深刻觀察。
1.鋸箭法：這個比喻來源於一個故事，有一個人被箭射中，當外科醫生只鋸斷外露的箭杆，然後稍作止血、消毒及護理就算。中箭的人很不滿，投訴醫生為何不拔掉箭頭。外科醫生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外科醫生，只管本職，箭頭在體內，那是內科醫生的職責，與我何干？這個方法表達了一種簡單、粗暴且治標不治本的處事方法，亦充份暴露職場的分工與卸責招式。實在，無論是職場還是情場，當遇到問題時，鋸箭法不會去解決根本問題，只處理表面症狀，讓事情看起來好像解決了，但實際上問題仍然存在。在職場上，有人因為被鋸箭法害到飯碗不保，情場上亦有人因為鋸箭法所害而分手收場。
在董之英事件之中，校長可能會強調自己對比賽的具體安排並不知情，並暗示這是老師的工作範疇，從而將責任轉移到老師身上。例如，校長表示：「比賽的通知和報告本來是某某老師負責的，我一直相信他們處理得很好。」離職的體育科主任先是被指斥沒有交接好工作就離開，校長試圖把全部漏報名的責任推卸給他。幸好，離職體育科老師無論是在手機信息，又或是電郵來往，甚至是新密碼更心登入，都留下充足的證據，才免於中箭。事後，校長又諸多藉口，如電腦程式出問題，密碼出問題，甚至新上任老師未熟悉程序等問題，總而言之，一切問題都與校長無關，試圖推得一乾二淨。
無論是生活中那一個場域，遇上矛盾衝突，總有人出來當和事佬，總聽到一人少一句，又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方為上策。實際上，表面和解或逃避來「鋸掉箭杆」，這種方式雖然可以暫時緩和局面，但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最終還可能會爆發出更大的矛盾。
2.補鍋法：這個比喻來源於傳統的修補技術，當一個黑鍋漏水的時候，人們會找專業補鍋師傅，看看如何修補破洞，然後繼續使用。這象徵著解決問題時採取穩妥、徹底、細緻的方法。補鍋法是一種有耐心且務實的處理問題的方法，旨在徹底解決問題的根源，使整個系統能夠繼續正常運轉。這要求人們面對問題的本質，並採取修復性的措施，而不是只關注表面的狀況。不過，補鍋法亦可以是小題大造，甚至詐騙對方無知的重要伎倆。一個不實的補鍋師傅可能只找到一個破洞，但又知道補一個破洞的收如非常微薄。所以，趁鍋主東張西望時，趁機弄破多幾個小洞，還扮專業說：「你真幸運，技術不到家的師傅只能找到一個破洞，我仔細發現，原來有三個小破洞。」那一刻，補鍋師傅取得鍋主的全然信任，還多付一點錢，鍋補後，還滿心歡喜背著黑鍋回家。
職場上，本來只出一個小問題，甚或是一個小誤會，由於有人唯恐天下不亂，故意營造主持公道的客觀角色，其實就是職場人渣一名。在董之英事件之中，校方試圖隱瞞責任，只好轉移視線，試圖模糊漏報責任的具體歸屬，強調學校的行政流程和人員安排存在系統性的問題，而不是某一個人的過失。他說：「學校裡的工作本來就是集體合作，這次可能是協作上的疏忽。」試圖把焦點放在離職體育科主任身上，又擺出一副好可憐的樣子，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主辦單位能放學校一馬，讓校方成功補辦報名手續。可是，主辦單位真的挑通眼眉，堅決維持原判。當然，事件最大的受害者是前體育科主任及無辜的學生。
鋸箭法和補鍋法代表了處事中的兩種典型思路，李宗吾通過這兩個形象化的比喻，告訴讀者在面對困境時，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鋸箭法適合應急情況或表面處理，補鍋法則是長期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其實，這兩個方法尤如一把雙刃劍，既有好處，如分工明確與長遠徹底解決問題。但亦有害處出，既能把罪責輕易推卸給善良，無職場攻防能力的打工仔，亦讓職場經驗不足的新鮮人隨時被老油條擺上台，甚至被裁走，蒙受不白之冤。所以，李宗吾先生，自許厚黑教主，經歷許多不同場域的風風雨雨，深刻明悟這兩個方法是既古老，又歷久長新的職場生存之術。
打工仔只好繼續修練《厚黑學》，還要自求多福啊！
董之英紀念中學事件中，先不管原來體育科主任為何離職，他只是一名無權無勢的打工仔，難以跟財雄勢大的辦學團體及校長抗衡。幸好香港有為教師出頭的教育工作者工會，他們的網頁上清楚指出提供六大服務：守護教育專業、保障教師權益、關注身心健康、促進教師團結、加強業界交流、協調勞資糾紛。涉事離職體育教師最初努力與學校解釋，但發現百辭莫辯，只好尋求工會幫忙，工會不是省油的燈，不會盲目為老師出頭。經過審慎查證，才為這名苦主爭取應有的公道與尊嚴，才讓他沉冤得雪，洗脫所有罪狀。校方還要召開記者會作公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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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市民及維權團體，甚至是直選立法議員，經過多年的爭取，終於在今年四月在立法會通過第6/2024號法律《工會法》，不過，翻閱條文，難以讓人安心的是，工會的維權力量與集體談判權落差極大，打工仔亦只好繼續修練《厚黑學》，還要自求多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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