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總統川普正式宣布,副總統搭檔人選是俄亥俄州聯邦參議員范斯(J.D. Vance)。范斯寫過暢銷書《絕望者之歌》(Hillbilly Elegy,中國大陸譯《鄉下人的悲歌》),曾拍成Netflix同名電影。范斯在回憶錄寫道:「一通緊急電話將一名耶魯法律系的學生召回俄亥俄州的老家。在那裡,他回顧三代家族往事,也思考自身未來。」
電影一開始,講十三歲的范斯開自行車在家鄉俄亥俄州山區,正要同家人會合去渡假。沿路上,看到一隻甲殼撕裂的龜,他好心檢起,然後放回山野,可是,他的同伴問,為何不拔掉龜殼,但范斯說,龜如果沒有殼就會死,只要讓牠自由自在,就會自然修補龜殼,達致痊癒。這是非常重要的隱喻,人生充滿不完美,甚至很多仍在撕裂的傷口,只要給時間,自由自在,傷口就會慢慢癒合。
范斯媽媽心有千牽掛
范斯成長於美國阿帕拉契山脈周邊的鐵鏽帶,那是以白人勞工階級為主的貧窮地區,毒癮、家暴、離婚、未婚或早婚生子皆是常態,社會階級向上流動率極低,社區因此瀰漫著「努力也不會成功」的絕望和憤世嫉俗。范斯的外婆十三歲就懷孕,跟喜歡的男生私奔。這就是范斯的家人背境,所以,范斯的母親有樣學樣,比母親更甚,就是吸毒及濫交。也許,范斯是個極少數的例外。他在成年後參加海軍陸戰隊、進入耶魯法學院就讀,成為律師、締造幸福婚姻,實現「美國夢」及人生勝利組的最佳例證。可是他深刻體會到,這一切都源他有一個不完美,但很愛他的家人,從外婆邦妮、母親貝芙到姊姊琳西,及她的印度後裔女友即後來的妻子烏莎,沒有他們,絕對不會有今天的他。
范斯的母親貝芙從小成績優異,每次都考第一名,護校畢業後就當上了護士。可是,承受不了工作的壓力,暗地裡偷吃病人的鎮痛藥,父親逝世悲傷過度,竟然染上毒癮,儘管想疼愛孩子,卻不時出現瘋狂吼叫、帶著傑德撞車、在醫院走廊溜滑板而被開除等等失控舉動,最後被吊銷了護士執照。
貝芙想通過護士協會的檢驗,以便恢復護士執照。因為外祖母吃了很多漫性病的藥,尿液不乾淨,貝芙要用范斯的尿液,但范斯拒絕了。范斯發脾氣,氣母親要他說謊,氣外婆要他幫忙。外婆先同理地稱讚范斯沒有說錯,但亦說母親的命不好。但是,我們不能讓她繼續失去護士執照。范斯質問母親其身不正,為甚麼要幫她?外婆亦承認說謊是不對的,但她要范斯記住,這是你母親,說不定這次我們幫她,她學到教訓,好好工作。范斯心心不憤,質疑說為甚麼不要她學會自己承擔責任呢?外婆鄭重地說,因為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你長大了就知道。范斯想用跟外婆住來做交換條件,但遭到拒絕,外婆仍然堅持范斯要跟母親住,但承諾會永遠保護范斯。
貝芙經常情緒失控,所以會出手打范斯,甚至鬧到有警察來要拉要鎖。警察問范斯貝芙有沒有打他,他謊稱沒有,警察只好無奈鬆開手扣,還健在的外公稱讚范斯做得好。范斯只有十幾歲,但思想已經很成熟,雖然有時候會恨母親,尤其她自我放棄及亂搞攪男女關係,可是,他亦知道母親,竟然想兒子有個房間就決定去改嫁給一個毒蟲,他全然感受到母親的愛充滿犧牲。最後,決定給自己的尿液,好讓母親通過藥檢。
霸道、強悍,擁有獨到的人生智慧的外婆
老戲骨葛倫.克蘿絲(Glenn Close)飾演的外婆肩擔起養育范斯的責任,將他從歧路拉回,給了他安定的歸屬,鼓勵他發展自我。這位十三歲就懷孕逃家的少女,付出的代價,就是讓自己的女兒貝芙從小生活在性別歧視、家暴、酗酒等的「負面童年經驗」中,因而早婚生子、渴望脫離原生家庭,卻導致了自身的輟學、貧窮、頻繁換伴侶、沉迷毒品,使得女兒琳西和兒子范斯再次活在「負面童年經驗」的陰霾中。
老來的外婆,想彌補年輕時的輕狂所造成的後遺症,決心要拯救快要步上母親後塵的孫子范斯。她跑到女兒改嫁後的新家,勒令范斯收拾好行李,向女兒說帶孫兒走,女兒反對。這位無比強勢的外婆說,你要兒子留下得先跟我的槍桿子說,他已經開始學壞。女兒反駁說是青春期的反叛,但母親強烈反駁說,他不僅反叛,更需要關心,不把他拉回來,他就會學壞。
當外婆帶范斯回家,已經有兩個孫子的豬朋狗友在門口,外婆趕他們走,向范斯說,你可以選擇留下,或者跟他們走。范斯說他們是我的朋友,外婆說不再是,以後你會感謝我。幾年後,你就會看到你的所謂朋友不是領救濟金就是坐牢。范斯埋怨說我跟誰聊天,外婆說跟自己說也好。
外婆發現范斯企圖想在文具店偷一台值八十四美元,超昂貴的計算機做功課。外婆動用自己的棺材本買給他。范斯受不了婆婆的指責,發脾氣扔掉計算機,但是,外婆要他下車撿回來,警告他以後不准偷東西,好好做功課,交一些好朋友。范斯抗議說外婆不是媽媽,沒資格出聲。但是,外婆馬上很委婉地勸勉他要好好讀書,將來才有機會。但是,范斯反駁說母親年年考第一名,但最後都變成毒蟲,有甚麼用呢?外婆說要全力爭取生存的機會,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去嘗試一定不會成功。范斯還是明頑不靈地說,我做甚麼關你咩事?外婆低聲說,我不會長命百歲,我走了之後誰來照顧這個家。我以為你媽不會學壞,會過得快樂,會做個有用的人,但她染上了毒癮,她突然就放棄了,再也不努力了。外婆承認沒有照顧好女兒,但要范斯自己決定,到底要不要當一個有用的人。
外婆人生臨去世前,向范斯發出最後的叮嚀,這個世界有三種人,好人、壞人及不好不壞的人。做好人要學,乖乖用功讀書才能當好人。范斯終於辯不過外婆,亦充份感受到外婆的愛與寄予厚望。決心不做壞人,亦不要做不好不壞的人。今天,范斯能登上政治的最高舞台,處處受人敬重,皆因時刻銘記外婆的最後囑咐。
姊姊琳西與妻子烏莎是最強的後盾
已經有自己一頭家的姊姊琳西,時刻支持弟弟的學業及人生,亦在弟弟碰到困惑時站在他身旁。不過,琳西給范斯最好的教導是人與事分開,琳西對弟弟說:「我沒有辦法全天候保護母親,但我會原諒她,如果不選擇原諒,就永遠無法放下,大家都很痛苦過活。我們的出身決定了我們的身份,但我們每天可以選擇要成為怎樣的人。」
范斯大學時認識了超級學霸的女友烏莎,是個溫柔但聰慧的女生。兩人都願意一生守護對方。誠如前述,范斯要取得在大律師行實習的資格,必須出席律事的高級宴會,他連如何先後使用飯桌上的刀叉都不懂,電話筒旁的烏莎,就很輕柔地一一講解。兩人婚後,烏莎既有自己的事業,亦不忘成為范斯成功背後的女人。
向聖瑪大肋納劉美玲校長致敬
容許筆者在這個教育評論平台向劉美玲校長致敬。在澳門教育舞台上奮進了四十三年,一直為身心靈貧困的孩子付出無私的教育愛,既是無條件、但亦是有要求的祖母之愛,直像范斯的外婆,總是能將每一個陷於艱困的學生救拔出來,給予慈母的愛,給予抵抗一切誘惑的保護力量。
請大家別小覷老祖母的威力,美國有一位老祖母跑到兒童癌症加護病房擁抱垂死的孩子,給他們講故事,要求他們樂觀奮戰到最後一刻。最後,這位祖母成功延長了許多癌症末期兒童的壽命,還登上美國時代週刊封面,成為風雲人物。
范斯在《絕望者之歌》第十章裡說:「我並不是說每個人的能力都一樣,或許有些人天生就比較能幹。但是,你有可能低估了自己,把缺乏努力誤以為能力不足,而突破這層迷思能為你帶來強大的力量。因此,每當有人問我白人勞工階級最該改變的是甚麼,我的答案都是『那種不管做了甚麼決定都沒差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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