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2日 星期六

選賢與能的多角度思考

 


 

    讀中學時,數學堂有學過邏輯ABC,其中最容易上手的當然是真值樹。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再說明,在教育界,我們會非常敬佩資深優良的老師,政府年年頒卓越教師獎,就是希望後進者能師法他們。可是,從真值樹的角度去思考,就出現了兩個詞之間的批判思辨課題,即資深優良的合與分,矛盾統一問題。資深」遇上「優良」時,真值樹邏輯就會擴充我們的思考視野,自然會出現四個不同的組合,第一個是既「資深」又「優良」,換句話說,這樣的老師始用心教學,深究科研,售最終成為優秀的教師。第二個是「資深」但不「優良」,也許就是在教育界胡混了幾十年,沽名釣譽的老海鮮。第三是不「資深」但「優良」,意指青年才俊,雖然經驗閱歷不深,但在教育領域裡已有卓越的表現,甚至得獎。第四個,當然是既不「資深」,又很不「優良」,沒關係,其實很多教育工作者最開始都經歷這樣的階段,就如蝴蝶必須經過毛蟲的階段,才能蛻變成美麗的蝴蝶一樣。

    近月,政府大力推動行政長官及立法議員的選舉法修改諮詢,落實愛國者治澳的要求。古代的選賢與能,選賢在前,能力在後。走到今天,賢也許必須先有充份愛國的情操,能力仍然是次要考慮的。

 

莫忘了「選賢與能」的大前提是「天下為公」

    加拿大政治學者,身兼清華大學及山東大學哲學系教授、西方儒學家貝淡寧(Daniel A. Bell)在中國出版了一本叫賢能政治大談西方一人一票未必選出賢能者,反而高舉選拔具儒家要求的賢能補足西方民主政治的不足。

    談到賢能,也許貝教授一定讀過《禮記》,書中有《禮記禮運》篇中有幾句名言,如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賢與能……」還好,當我們要講賢能政治時,不能斷章取義,甩掉了篇章中的首句,亦是大前提,就是「天下為公。眾所周知,天下為公不僅僅是一種美好的社會政治理想,更重要的是點出天下是屬於公眾的,是天下人所共有,是全體市民的天下,不是某一個君王或者是某一個政治集團的天下。可是,一旦這個天下異化成家天下,我們又再次回到帝王諸侯的世界。

    「天下為公」的理應是公平、公正、公開,是一套放諸四海而皆準,容易理解,不必諸多解說,更不用架床疊屋,例如澳門基本法第二十六條規定澳門特別行政區永久性居民依法享有選擧權和被選擧權。可是,世情政情萬變,永久性居民」太簡單了,滿足不了當前的政治正確要求,所以,必須愛國者才是治澳人才的首選。

 

選賢與能的思辨

    從邏輯真值樹看,賢與能都有四個組合。一是眾望所歸的既賢又能,如上古時代的堯舜禹,實屬難求;二是賢但低能或無能,有德無才實難以升任管治家國的重任;三是不賢但能,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歷史上不乏這樣的人,到最後一定讓苦了天下蒼生;四是既不賢亦無能,事實上只要聽話,這類人仍然位高權重。開個鄰埠玩笑,香港歷任特首,總有一個能適切地安放在四個組合的位置上。

    司馬光綜觀各朝歷史編寫資治通鑒時說:「夫聰察堅毅之謂才,正直中和之謂德。才者,德之資也,德者,才之帥也。」即是說德優於才。然後他又依才德區分歷史人物時說:「才德全盡謂之聖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原來,司馬光比西方更早作出真值樹的辯解。誠如孟子說,魚與熊掌實難兼得,在魚與熊掌取捨當然選熊掌,在維穩至上的時代,賢與能之間取捨,也許政府先取賢,換句話說,愛國者治澳就是首要考慮候選人是否忠誠的標準。

    筆者認為,選拔必然包括選舉拔除,一人一票的選舉民主未必選出優秀的賢能領導者,甚至會選出罵聲四起的特朗普出來。不過,起碼可以在任期內透過多數決的彈劾、又或者等任期滿,用選票拔除不符民眾賢能要求的掌權者。

    賢能政治本質是一種有的菁英政治,貝教授吹捧新加坡如何做到儒家的賢能善治,可是,今天,有誰膽敢說一句李顯龍的不是。況且,今天的賢能,經過權力的腐化,可能就變成腐敗獨裁政治。

  

與貝淡寧教授等持賢能論者商榷

    政治是眾人之事,理應可以透過常識去理解及分辨是非對錯與優劣。說穿了,賢能政治是菁英主義(meritocracy)。貝教授在賢能政治》一書的界定是:人人都有平等的機會接受教育並為社會和政治作貢獻,但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同樣的能力作出知情的道德和政治判斷,成為出類拔萃的人才。因此,政治的任務就是辯認出具有超常能力的人,讓他們為公眾服務。貝教授與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助理研究員汪沛在正序論現代社會的平等,正義與秩序中說「賢能政治往往透過慎密的人才挑選及提拔制度所經營,管治者必須透過嚴格執行改良儒家思想下類似古代中國科舉考核,方能確保加入政府者具備的足夠條件,成為賢能的管理者。」筆者愚也魯,同樣發現貝教授的《賢能政治》處處充斥含混不清的解說,說賢能政治要透過慎密的人才選拔,但都找不到一個讓人信服的「慎密人才選拔制度」。再者,管治者必須透過嚴格的改良儒家思想,請問嚴格的標準是甚麼?怎樣才是改良的儒家思想呢?原來,改良的儒家思想是類似古代的中國科舉考核,但兩位專家又是否認真考量過科舉制度的問題呢?要是科舉制度真的能選賢與能,兩岸四地的政府早就全力恢復這套選拔人才的方法了。

    貝教授區分了政治尚賢制political meritocracy)和經濟尚賢制economic meritocracy),主張不應該依據能力和努力程度分配財富,卻應當依據能力和努力程度分配權力。如果依照貝教授的邏輯,必然是能力越低的人,其社會地位越低,越不配享有政治權力,這顯然是一種反民主的極端菁英主義立場,即是對人民大眾的政治權力的徹底剝奪,走回古希臘柏拉圖的哲人當政時代。柏拉圖為何堅決反對民主,是因為他親眼目睹恩師蘇格拉底,被雅典的直接民主制度害死,認為自由、民主、平等,言論自由,是令一切社會沉淪崩壞的主因,而只有受過嚴格哲學訓練、具貴族血統、俊美健壯的男子才能成為「哲人王」,才能領導國家社會進步。

    貝教授認為民主有四大缺陷,首先是多數派暴政,其次是少數派暴政,三是選民共同體暴政,四是競爭性的個人主義者暴政。貝教授指出,只有賢能政治才可以解決民主政治的四大缺陷。可是,綜觀全書,又找不到一個順理成章的說詞,說服我們賢能政治如何具體操作,又能擺平民主政治的禍害。

    如果說賢能政治與人治很類同,就很容易出現腐敗的問題。貝教授亦很費力去為賢能政治可能出現的腐敗問題辯護,但是,答案就是賢人不會腐敗,這就陷於循環論證的邏輯謬誤。多年前,香港明星王喜拍了一個啤酒廣告,其中有兩句是「點解好飲,因為好飲囉」既是因又是果的論證,就是循環論證的荒謬之處。

   可以說,提出賢能政治的專家學者,到今天仍然無法說出一個明確清晰的賢能概念。筆者日前在書店買了一本黃裕舜教授寫的《地緣風雲》一書,馬上翻閱其中一篇長文〈賢能政治不是萬能藥──五問賢能政治〉。不要以為黃教授質疑賢能政治,看真其實是貝教授的真誠追隨者。可是,通篇文章都說不出一個明確的賢能政治定義,更寫不出一個讓人拜服的選拔賢能的好方法。

 

    近日,政府銳意豪花十六億在黑沙海灘旁閒置土地及整合周邊空間,建造大型青少年活動體驗營,更在中間安置一個二十八米的觀音銅像。沒料到,有超過九千市民及多位立法議員聯署反對。立觀音像馬上擱置,但十四億康體設施照闖關。澳門一直奉行賢能政治,可是,最後還是屈服在民意之下。市民別高興得太快,民意無法拔走不符市民期望的官員,更無法讓大白象工程一個接一個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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